第六章、

睦月雪枝有點心慌。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, 只是默默地在這個地方存了個檔。

萬一有什麽意外，大不了讀檔回來嘛。

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後，她在第二天的早上帶著些許忐忑去見了宇智波斑。

簡陋的帳篷裏, 宇智波斑倒是一臉平靜, 什麽都看不出來。

睦月雪枝端莊地跪坐在他的面前，表面上恭敬，其實偷偷用餘光瞥他。

宇智波斑對她的無禮已經習慣了，朝她微微頷首後說道：“過來些。”

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錯, 睦月雪枝大著膽子挪動了一段距離，兩人的衣擺已經貼在了一起。

距離這麽近, 睦月雪枝有一種隱隱的感覺, 宇智波斑好像是一個太陽, 而她在無聲無息地盜取太陽的溫度。

不過太陽那麽滾燙，她偷一點點應該沒關系吧。

她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。

裝模作樣。宇智波斑哼了一聲, 開口道：“你知道什麽是查克拉安撫嗎？”

睦月雪枝乖巧地搖頭：“火核大人告訴我, 查克拉安撫和我以前那種讓別人吸取查克拉的方式不一樣，讓我聽斑大人的。”

宇智波斑滿意地擡了擡下巴：“沒錯, 等下我讓你做什麽, 你就做什麽，明白嗎？”

“好。”睦月雪枝順從地點頭。

宇智波斑既然打算好好培養她, 那就不會將她當成是一次性的耗材。她的常識太過缺乏，他會一點一點地給她補足。

“所謂‘捕食者’，不僅僅是因為我們的查克拉屬性是肉食性，更因為在成為‘捕食者’後，五感會得到極強的增加。越強大的‘捕食者’, 五感就越強大，乃至於可以輕易捕捉到大量繁瑣的信息。”宇智波斑的目光很銳利, 正如他形容出來的自己，“——就像森林裏，隨時準備殺死獵物的‘捕食者’。”

睦月雪枝縮了縮脖子。

“那、那這種敏銳的感官可以關閉嗎？不然日常生活裏也太麻煩了些……”她小聲說道。

宇智波斑說著無奈的話語，語氣卻已經習以為常：“無法關閉。若是可以關閉，或許‘捕食者’們就不會那麽容易失去理智了。”

這個世界大概對“捕食者”區別對待，自他覺醒寫輪眼、二次突破後，就能清楚感受到世界對他的壓迫。這種壓迫不是突如其來的，也不是劇烈的，它如一滴一滴落在他身上的水，不知不覺就形成了難以忽略的重量。

“所謂查克拉安撫，就是用你的查克拉將我的查克拉包裹起來，隔絕一切外來的傷害。”

“……啊？”睦月雪枝呆滯了。

不是，你認真的嗎？我的查克拉，能把你的包裹起來？

這完全不可能啊！難怪宇智波火核要讓她盡力而為，別太勉強了。她那一點點的查克拉，怎麽包裹得了宇智波斑那麽多的查克拉啊！聽起來像蚍蜉撼樹一樣好笑。

但宇智波斑應該不是在同她開玩笑。

“我……能做到嗎？”睦月雪枝不太確定地問道，“要如何做呢？”

“你現在當然做不到。”宇智波斑也不指望她現在就能達到他的要求，“你要學會使用你的化身。植物類的化身比動物類的更好用，因為你可以分株。”

分株？他好懂，比她要懂多了！

“好了，現在你來試試看。”一道黑影從宇智波斑的身體裏跳出來，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面上。

“……”睦月雪枝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臉，新手教程這就結束啦？“試什麽呢？”

宇智波斑有些無語了，但對他看好的人才面前，他多少還有點耐心。

“握住它的手，調動你的化身，我們先進行一次淺層的安撫。”

大貓咪優雅地走近她，坐在了她的面前。它那蓬松柔軟的毛發就蹭著她的袖子，清晨的陽光下，如同絲綢般順滑反射著油潤的光澤，再華貴的布料也比不上。那條毛絨絨的大尾巴環繞住它的兩只前爪，聽見主人吩咐，它矜持地伸出了左邊那只。

睦月雪枝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地兩只手捧住了它的爪子。

它的爪子大而厚實，分量感十足，隱約可以看見鋒利且堅硬的趾甲。

如果能捏一捏就好了。

睦月雪枝偷偷想著，可惜她不敢。

這只貓咪是宇智波斑的化身，和宇智波共享著感官。她謹記著宇智波火核的忠告和宇智波的指點，沒有直接使用查克拉接觸貓咪，而是將查克拉灌註在了化身上。

雖然她不能把化身凝聚成實體，但它在她的體內也依然兢兢業業地工作著，將這些查克拉轉化成了新的能量，緩慢而順暢地通過她握住的爪子流向了大貓咪。

大貓咪猛地瞪大了眼睛，瞳孔一下豎了起來，然後慢慢地變成了一個橢圓。它的身體在短暫的緊繃後，一點一點放松，那雙如琥珀般澄澈的眼睛也一點一點合上了一半，流淌出慵懶的碎光。

它的耳朵略微向後，兩簇耳尖的毛隨著耳朵的轉動而抖動，喉嚨裏發出一陣陣輕柔的呼嚕聲，聲音綿長低沈。

它那長長的尾巴悠閑地擺動著，從左到右，再從右到左，緩慢而又極富節奏，就像老式的鐘擺在不緊不慢地搖晃著。

睦月雪枝飛快地覷了貓咪一眼，見它似乎完全沈醉後，悄悄地低頭，用臉頰蹭了蹭它的爪子。

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氣。

好軟！

她克制不住地露出了滿足的笑容。

睦月雪枝沒有看見的是，在她的呼吸拂過貓咪的爪子時，宇智波斑的眼睛倏然變紅。

如果沒有感受過巨石被移開的輕松，宇智波斑不會想到自己平日裏過得有多麽窒息。族裏也有“安撫者”，但他們做得都不如她好。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化身都是動物類，而她是植物類吧。

木質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間，將那些惡心的味道驅散。她的查克拉絲絲縷縷地包裹著他的化身，像是一把梳子，細細地為貓咪梳理著毛發，清理掉上面的汙穢。

宇智波斑的頭微微後仰，眉毛舒展著，沒有一絲褶皺，仿佛所有的憂慮都已被熨平，呼吸平穩而又緩慢。

他的肩膀自然地下垂，手掌隨意地搭在膝蓋上，手指也放松地彎曲著。

而就在他快要沈浸在這從未有過的舒適裏時，她的呼吸靠近了。那個瞬間，他以為她要吻上來。

宇智波斑沒有想到只是淺層的安撫也會有這種效果，不管此時的她要做任何事，他恐怕都來不及應對。

然而，她只是蹭了蹭那只貓咪。怯怯的，以為沒有人發現。

宇智波斑閉上了眼睛，神思仍然沒能回到身體中，這是非常危險的情況，他卻無能為力。他的身體在貪戀著這份愉悅，不肯交還控制權。

直到她斷開了查克拉的輸入。

她的面色還算紅潤，鼻尖沁出了細密的汗珠，像是嬌嫩花瓣上的露水。

“我、我不行了……”她輕輕喘了喘氣，搖搖頭說道，“我的查克拉不夠了……”

宇智波斑沈默著，沒有開口。

睦月雪枝有點失落，她是不是做得不好？

一塊手帕扔在了她的面前，睦月雪枝驚訝擡頭，卻看見宇智波斑扭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。

“出去。”他冷聲說道。

“好、好的……”果然是做得不好啊。

睦月雪枝捏著手帕，小聲而快速地說道：“我下次會更加努力，不會讓斑大人失望的！”

不等宇智波斑回答，她站了起來轉身跑遠，連貼貼的請求都不敢提了。

宇智波斑無聲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，黝黑的眸子深邃而專註。他將一條腿曲起，安靜等待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恢覆平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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